钱锺书——专精文学鉴赏的集部大家
文/谢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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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人去评价钱锺书先生的学问，往往都缺乏一份功力悉敌的博洽。所以像“国学大师”、“文化昆仑”这样虚泛甚至聚讼的头衔，还是暂且搁置为好。我以为，最能体现钱氏特质和贡献的头衔应当是“集部大家”，再细点说，是“专精文学鉴赏的集部大家”。
钱氏很早就宣称：“我有兴趣的是具体的文艺鉴赏和评判。”[1]这句话实在是理解钱学的关键：正因为有细节体悟作基础，所谓“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2]才不会沦为机械而空泛的“比较”；而以“比较”来代替“细节”，正是当前一些性情枯涩、鉴赏力暗弱的古典文学研究者的通病。本来，“比较”是对“细节”的补充和资助，是感受丰富而外溢的产物：感受到了“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但觉得不够味，再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的比较。现在却往往还没看清唇红齿白，就开始唠叨“翩若惊鸿”了。
性情美感的枯涩和文学鉴赏力的孱弱，是当今文学研究的一大毛病。也无怪钱氏的“心理攸同”成为很多人重视理论建树而忽略甚至轻视具体文学鉴赏的理直气壮的根据。不错，各式各样的“心理攸同”乃是钱氏繁证博引的内在理据，但理据对于哲学家和文学家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哲学家